寒之触,情炎于中,形索于外,天始不能司其养矣。圣人作《内经》数万言,或防于未然,或救于已然,无非补天养也。呜呼!知养生之在我,则知圣人之言当鉴。如迷欲不返,则天且不能如之,何况古人之陈言乎。

血肉之躯未尝无病,鸟兽亦血肉也,巢居穴处,饱而后已,何以无病。马牛鹰鹞亦鸟兽也,乃亦有病何也?以鸟兽未尝受人羁鞠,而马牛鹰鹞则辔絷在人故耳。夫人劳心劳力,为治人事人之所役使,安得不为诸疾之所侵。觎君子见其始即知其终,善为心王,不为形役,病安从生。

饮食有节,脾土不泄;调息寡言,肺金自全;恬然无欲,肾水自足;动静宜敬,心火自定;宠辱不惊,肝木以宁。此得之杨景明先生之传,云养生家日用之不可废者,余谓岂独养生,即跻贤圣亦不过是语矣。

身有毛发处俱是精之走漏处,头之有发,精随上越也;眼之有毛,精随之视出也;鼻之有毫,精随气行也;颐颊之有髭须,精随口发也;便溺之有毫毛,精随液动也。盖精发于窍,气亦从之。其不及随窍出者,横溢于旁遂为毛发耳。此最为一身精神之征,皓素枯槁而不之惜,何哉。

身中六贼,惟眼最紧,身中提防六贼,亦惟眼为最难。故目中一见可欲,则君心为之奔逸,驰骤不可复制。善提防者就于此处着力,似有根柄。《阴符经》云:机在目。吾儒序克复,首日:非礼勿视。《心经》序: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,亦惟以眼为先。盖三教圣人俱以此为至要。

注列子者日:色盛者骄,力盛者奋,是少壮之时也。少壮则血气飘溢,欲虑充起,安可能语道。至于斑白则血气既衰,欲虑柔而体将休矣,故可与语道而行之也。然有循大化而不与化俱者,常不失赤子之心,虽壮而不骄,虽耄而不耗,其于语道无往而不暇矣。今之君子功成名遂,霜雪盈颠,而方且不暇闻道焉,抑又何哉。

眼者神之牖,鼻者气之户,尾闻者精之路。人多视则神耗,多息则气虚,频好内则精竭。务须时时闭目以养神,日逐调息以养气,紧闭下元以养精。精充则气裕,气裕则神完,道家谓之三宝,又谓之大药,此非惑于异端之教,实吾儒养生之常理耳。

精存于目则其视明,精存于耳则其听聪,精留于口则其言当,精集于心则其虑通,故闭四关则终身无患。又日中欲不出谓之扃,外邪不入谓之闭,中扃外闭何事不节,外闭中扃何事不成。合文子之二语观之,人何可不爱精而远欲耶。

孔子日:及其壮也,血气方刚戒之在斗。夫斗者非特斗狠,才有胜心即自伤和。学未明而傲,养未成而骄,志不行则郁而病矣。自暴自弃,言不及义而狂矣。大抵血气盛旺之时难以制抑。凡事当先知心是吾之灵明主人。一切好欲欺侮凌夺肆恣者,是血气所使。倘犯刑名灾害,则是灵明主人自受苦辱也,尝作此想者自然渐成调伏。

男子八岁而阳精生,十六岁而阳精泄,八八六十四而阳精竭。女子七岁而癸水生,十四岁而癸水降,七七四十九而癸水竭。余尝验之,男子之寿多阻于六十四岁之外,稍有不谨多生肿胀风痹诸疾,多损寿元,故日人生七十古来稀。女子之寿多阻于四十九岁之外,稍有不谨则多生崩淋中脘诸疾,亦多损寿元。男子能过六十八九,女子能过五十三四,则可跻上寿无难。故知命者于此耗竭之时尤宜加谨,此真人鬼关捩也。

人大怒破阴,大喜坠阳,薄气发暗,惊怖为狂,忧悲焦心,疾乃成积。人能除此五者即合于神明。五藏宁,思虑平,耳目聪明,筋骨劲强,疏达而不悖,坚强而不匮。

人生类以眠卧为宴息,饮食为颐养,不知睡卧最不可嗜,禅家以为六欲之首,嗜卧则损神气。饮食亦不可过多,饮食最能抑塞,阳气不能上升,将以养生,实以残生也。君子夙兴夜寐,常使清明在躬,淡餐少食,常使肠胃清虚,则神气周流,阴阳得位,此最养生之大要。若肄志{因缛,恣啖浓鲜,殊非调护之宜矣。

张南轩《摄生四要》云:少思以养神,少欲以养精,少劳以养力,少言以养气。窃谓此四少人不能久持耳,若久久行之则精气神自充,虽不炼养而炼养在其中。若自少而至无,至于无思、无欲、无劳、无言,此又向上一著,久久不已可证天仙,天何思何欲何劳何言。

九华真妃日:眼者身之镜,耳者体之牖,视多则镜昏,听众则牖闭;面者神之庭,发者脑之华,心悲则面焦,脑减则发素;精者体之神,明者身之宝,劳多则精散,营竞则明消。彼其所言,磨镜之石,决牖之术,童面之经,还白之法,益精之道,不过是宝精裕气耳。故日上品上药,神与气精。

邢和叔言:吾曹常须爱养精力,精力不稍足则倦,倦所临事皆勉强而无诚意,接宾客言语尚可见,况临大事乎。大抵能慎保始终者,却疾延年,老当益壮,虽有贫富之异,而荣卫冲融,四时若春,比之抱病而富且贵,已为霄壤之隔矣。况能进之不已,则非常人所可知也。

《青州录事》参军麻希宪,年九十余致仕。唐太宗问摄生术,对日:臣无他术,惟是少情寡欲节声色薄滋味而已。唐柳公度年八十有强力,人问